第 7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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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9 章
這天，何陽路過廚房，驀然聽到裏面傳出來砰砰咚咚的聲響。
這個家裏的人就那麽多，更何況掌勺的都是專業廚師，能鬧出如此大動靜的，不是遭賊就是進不明物體了。
正想著，何陽順手抄起旁邊的花瓶，躡手躡腳地推開廚房的門。
神奇的是，在廚房裏面折騰的人竟然是秦錚。
對方坐在高高立起的輪椅上，正背對著他。高智能的機械輪椅本來就有各種精細的功能，只是秦錚很少使用這些，何陽都快忘記了。
“少爺？”何陽放下花瓶，好奇地湊過去，“你在幹什麽？”
秦錚回過頭，擡手拭去他額邊濺染到的油漬，答道：“做飯。”
“做飯？”何陽控制不住自己的詫異，驚叫起來，“少爺你會做飯？”
秦錚只覺得他的話不可理喻，轉過頭，拿起刀子，準備切魚。
他身後的小何仍舊喋喋不休：“我記得你什麽都學得很快，就是做菜怎麽都學不會啊，難道是我記錯了嗎？你還記得你大學時候戶外演練把營地炸了的事情嗎？因為把兩種不明外星物體混在一起，然後點火的時候炸起來了？”
秦錚只覺得身後的人無比吵鬧，冷聲道：“閉嘴。”
“是！”何陽身體一顫，立即乖乖噤了聲。但他沒有離開，而是站在原地，靜悄悄地偷望秦錚做飯。
秦錚確實不熟悉烹飪這件事。
甚至可以說，至今他進廚房的次數不超過三次。
但不知為何，一想起夢裏那與現實格格不入的溫馨場面，秦錚的心裏便沒由來的感到有些煩躁，甚至連他自己也弄不清楚這躁動的來源。但當他路過這個地方，無意中瞥見裏面廚具的那一刻，卻忽然明白了——他需要驗證。
驗證一下自己是否能做出跟那個R一樣的味道。
何陽說得很對，過去二十多年的學習教育裏，他什麽都學會了，音樂美術體育，獨獨沒能學會烹飪。但那個古怪的菜譜卻不斷在他腦海裏翻滾，還慫恿他，必須做這個飯，必須要給雲橈吃。
否則，他的小貓就會被餓到。
記憶如潮水湧來之時，他的精神變得有些恍惚，身體宛若被一個磨砂質感的玻璃罩子給籠住了一般，眼前朦朦朧朧的，分不清楚夢與現實。
這種感覺就仿佛有兩種記憶在他腦中進行對抗，而對抗的中心都圍繞著一個人——雲橈。
偏偏這兩段記憶是線性的，並無沖突，好似其中一段記憶只是想融入進去，來填補他昏迷時期的記憶空白。
這聽起來實在是天方夜譚。
可仔細一想，雲橈擁有類似於能傳輸生命力的能力，那麽他的記憶問題，大約也不是什麽新奇的東西了。
對秦錚而言，現下估計只剩一個選擇了。
*
雲橈自覺，他逐漸開始依賴秦錚了，就像在X區時，不自覺地依賴著R那樣。
之所以沒有質疑秦錚的做法，是因為對方至今提出來的方案都是問題的最優解。
即便出發點不同，但他們有著共同的目標。雲橈左思右想，自己都沒有任何拒絕的理由。
相信只要將X區背後的事情查個水落石出，想要將辛珀置於死地的人也就能順藤摸瓜了。
值得慶幸的是，他沒有信錯人。從認識到現在，秦錚辦事都秉持著穩妥的風格，沒有充足把握的事情，他一般不會對雲橈說。
這次去俞家的事情亦是一樣。
對外宣布訂婚消息的時候，秦錚並沒有把訂婚對象的具體消息公布出來。星網在消息公布的幾分鐘內進入了短暫的癱瘓狀態，緊接著各種討論鋪天蓋地，除去一大片自稱“失戀”的網友外，剩下的就是對秦錚未來伴侶的猜測了。
【消息？真的？假的？】
【嗚嗚嗚失戀了嗚嗚嗚我不活了】
【我從以前就覺得沒有人能配得上我們的秦上將，所以到底是誰搶走了他？？？】
【祝福，尊重，這幾天不要找我了謝謝QAQ】
雲橈正在平板上百無聊賴地刷著關於這條消息的評論，身旁的沙發忽然凹陷下來，而後一陣淡冷的松香沁入鼻腔。
雲橈無需轉頭便知來人是誰。
只聽到不遠處的桌面傳來“嗒”的一聲輕響，接著傳來一個醇厚的聲音，“在看什麽？”
“公布出去了。”雲橈輕輕皺起眉頭，目不轉睛地望著平板，說道，“但這不是真的。”
“嗯。”秦錚稍稍靠近了一些青年，伸手按在已經靜止的頁面上，慢慢滑動，“所以，對象沒有明說。”
雲橈能感覺到秦錚的身體貼著他的臂膀，薄薄的襯衫無法阻擋這不斷相傳的融融熱意，清冷的松木香卻又仿佛想把人從這無盡的溫暖中抽離，回到那冰天雪地的寒冷中去。
二人的親近自然得如同別人口中常言的熱戀情侶一般，只有雲橈清楚，這份親密中間永遠隔著一層模糊的白紙，而且是僅由雲橈一人築起的小紙墻，砌在了他和秦錚之間。
他並不排斥與秦錚的接觸，不管是對話，甚至是擁抱。
雲橈忽然覺得自己有點兒像電視劇裏出現過的騙感情的壞人。明明依賴對方，貪戀著對方的溫柔，卻無法給對方回應。
覺察到視線，秦錚偏過頭，發現雲橈正直勾勾地望著他，相比初見時那帶了些天真的稚氣眼神，現時雲橈的眼睛裏卻好似多了幾分秦錚看不明白的情緒。
實則，有好幾次望見雲橈的眼睛，秦錚都會不由自主地在心裏思考，若是能讓這雙眸子染上獨屬於他的感情，那該多好。
“怎麽了？”秦錚問道。
“如果最後問題解決了，你的訂婚……”雲橈抿唇，斟酌了一下用詞，“會被人取笑嗎？”
“你在擔心我嗎？”但見秦錚饒有興致地凝視雲橈，眉眼彎彎。
雲橈思索片刻，先是下意識點了點頭，隨後又晃了晃腦袋。
畢竟這只是他眾多想法中的一個，一時間連他自己也分不清這是不是在擔心。
雖然雲橈躲避似的迅速低下了頭，秦錚的視線卻始終沒有從青年身上挪開，轉而道，“我猜，你想說的，不止這些，對嗎？”
相處這麽久，秦錚意外發現雲橈比想象中的好懂。
只要判斷後發現不是對他不利的東西，這個小笨蛋就不會再花更多的時間去深入思考那些對他來說難以理解的問題。
這個小毛病讓秦錚略感苦惱之餘，還心生幾分慶幸。
有什麽，比了解自己喜歡的人更有趣的事情呢？
雲橈再度擡起頭，望向秦錚，語氣裏夾雜著幾分遲疑，“我會不會，很壞？”
“你指的是？”這個問題倒是在秦錚意料之外。
“因為我、好像，”說這話時，雲橈的心情同他說出來的話一般，略顯卡頓，“……在欺騙你的感情。”
話題是秦錚意想不到的話題，內容亦然。
或許他應該收回自己幾分鐘前的想法，笨蛋應該是他。
原來遲鈍的小家夥，也有在認真對待他的問題啊。
“你能審視我的感情，我很高興。”秦錚擡起手，將雲橈額前的碎發輕輕撥開，認真說道，“不如說，你考慮越久，我越高興。”
雲橈並不明白，歪著腦袋問：“為什麽？”
“因為這樣，你最終得出來的答案，會準確得多。”秦錚回答，順道糾正對方的胡思亂想，“這又怎麽會是在欺騙感情呢？每個人面對這些問題時，難免遇到當局者迷的時候。我不會勉強你在規定時間內給我答覆，等你準備好了答案，隨時都可以告訴我。”
“你為什麽，”雲橈又問，“會喜歡我呢？”
“我怎麽能不喜歡你呢？”秦錚答非所問，而是用手輕按著雲橈的後腦勺，讓雲橈湊近他心臟的位置。
雲橈並未抗拒秦錚的動作，他調整了方向，好讓耳朵能更貼近那個地方。
那是一段毫無章法的韻律，如同一個興奮的小人在一排排的架子鼓上活蹦亂跳，敲出一個又一個生動的音符，不斷訴說著它主人此刻的心情。
只聽見秦錚的聲音在上方響起：“喜歡的話，身體是不會騙人的，能理解嗎？”
低沈的嗓音透過渾厚的胸膛傳來，帶著沈悶的回聲。
雲橈聽完，前額貼近秦錚，自顧自地說：“因為我優點很多，所以……”
秦錚聽出了雲橈語氣裏的糾結，知道對方還需要花點時間去理解，便說，“不是，包括你的優點和缺點，我都喜歡。”
“……我缺點很多的。”
懷裏的聲音悶悶的，大有破罐子破摔的味道，敲得秦錚的心裏癢癢的。
“那我也喜歡。”秦錚彎起唇角，語帶笑意地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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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何陽路過廚房，驀然聽到裏面傳出來砰砰咚咚的聲響。
這個家裏的人就那麽多，更何況掌勺的都是專業廚師，能鬧出如此大動靜的，不是遭賊就是進不明物體了。
正想著，何陽順手抄起旁邊的花瓶，躡手躡腳地推開廚房的門。
神奇的是，在廚房裏面折騰的人竟然是秦錚。
對方坐在高高立起的輪椅上，正背對著他。高智能的機械輪椅本來就有各種精細的功能，只是秦錚很少使用這些，何陽都快忘記了。
“少爺？”何陽放下花瓶，好奇地湊過去，“你在幹什麽？”
秦錚回過頭，擡手拭去他額邊濺染到的油漬，答道：“做飯。”
“做飯？”何陽控制不住自己的詫異，驚叫起來，“少爺你會做飯？”
秦錚只覺得他的話不可理喻，轉過頭，拿起刀子，準備切魚。
他身後的小何仍舊喋喋不休：“我記得你什麽都學得很快，就是做菜怎麽都學不會啊，難道是我記錯了嗎？你還記得你大學時候戶外演練把營地炸了的事情嗎？因為把兩種不明外星物體混在一起，然後點火的時候炸起來了？”
秦錚只覺得身後的人無比吵鬧，冷聲道：“閉嘴。”
“是！”何陽身體一顫，立即乖乖噤了聲。但他沒有離開，而是站在原地，靜悄悄地偷望秦錚做飯。
秦錚確實不熟悉烹飪這件事。
甚至可以說，至今他進廚房的次數不超過三次。
但不知為何，一想起夢裏那與現實格格不入的溫馨場面，秦錚的心裏便沒由來的感到有些煩躁，甚至連他自己也弄不清楚這躁動的來源。但當他路過這個地方，無意中瞥見裏面廚具的那一刻，卻忽然明白了——他需要驗證。
驗證一下自己是否能做出跟那個R一樣的味道。
何陽說得很對，過去二十多年的學習教育裏，他什麽都學會了，音樂美術體育，獨獨沒能學會烹飪。但那個古怪的菜譜卻不斷在他腦海裏翻滾，還慫恿他，必須做這個飯，必須要給雲橈吃。
否則，他的小貓就會被餓到。
記憶如潮水湧來之時，他的精神變得有些恍惚，身體宛若被一個磨砂質感的玻璃罩子給籠住了一般，眼前朦朦朧朧的，分不清楚夢與現實。
這種感覺就仿佛有兩種記憶在他腦中進行對抗，而對抗的中心都圍繞著一個人——雲橈。
偏偏這兩段記憶是線性的，並無沖突，好似其中一段記憶只是想融入進去，來填補他昏迷時期的記憶空白。
這聽起來實在是天方夜譚。
可仔細一想，雲橈擁有類似於能傳輸生命力的能力，那麽他的記憶問題，大約也不是什麽新奇的東西了。
對秦錚而言，現下估計只剩一個選擇了。
*
雲橈自覺，他逐漸開始依賴秦錚了，就像在X區時，不自覺地依賴著R那樣。
之所以沒有質疑秦錚的做法，是因為對方至今提出來的方案都是問題的最優解。
即便出發點不同，但他們有著共同的目標。雲橈左思右想，自己都沒有任何拒絕的理由。
相信只要將X區背後的事情查個水落石出，想要將辛珀置於死地的人也就能順藤摸瓜了。
值得慶幸的是，他沒有信錯人。從認識到現在，秦錚辦事都秉持著穩妥的風格，沒有充足把握的事情，他一般不會對雲橈說。
這次去俞家的事情亦是一樣。
對外宣布訂婚消息的時候，秦錚並沒有把訂婚對象的具體消息公布出來。星網在消息公布的幾分鐘內進入了短暫的癱瘓狀態，緊接著各種討論鋪天蓋地，除去一大片自稱“失戀”的網友外，剩下的就是對秦錚未來伴侶的猜測了。
【消息？真的？假的？】
【嗚嗚嗚失戀了嗚嗚嗚我不活了】
【我從以前就覺得沒有人能配得上我們的秦上將，所以到底是誰搶走了他？？？】
【祝福，尊重，這幾天不要找我了謝謝QAQ】
雲橈正在平板上百無聊賴地刷著關於這條消息的評論，身旁的沙發忽然凹陷下來，而後一陣淡冷的松香沁入鼻腔。
雲橈無需轉頭便知來人是誰。
只聽到不遠處的桌面傳來“嗒”的一聲輕響，接著傳來一個醇厚的聲音，“在看什麽？”
“公布出去了。”雲橈輕輕皺起眉頭，目不轉睛地望著平板，說道，“但這不是真的。”
“嗯。”秦錚稍稍靠近了一些青年，伸手按在已經靜止的頁面上，慢慢滑動，“所以，對象沒有明說。”
雲橈能感覺到秦錚的身體貼著他的臂膀，薄薄的襯衫無法阻擋這不斷相傳的融融熱意，清冷的松木香卻又仿佛想把人從這無盡的溫暖中抽離，回到那冰天雪地的寒冷中去。
二人的親近自然得如同別人口中常言的熱戀情侶一般，只有雲橈清楚，這份親密中間永遠隔著一層模糊的白紙，而且是僅由雲橈一人築起的小紙墻，砌在了他和秦錚之間。
他並不排斥與秦錚的接觸，不管是對話，甚至是擁抱。
雲橈忽然覺得自己有點兒像電視劇裏出現過的騙感情的壞人。明明依賴對方，貪戀著對方的溫柔，卻無法給對方回應。
覺察到視線，秦錚偏過頭，發現雲橈正直勾勾地望著他，相比初見時那帶了些天真的稚氣眼神，現時雲橈的眼睛裏卻好似多了幾分秦錚看不明白的情緒。
實則，有好幾次望見雲橈的眼睛，秦錚都會不由自主地在心裏思考，若是能讓這雙眸子染上獨屬於他的感情，那該多好。
“怎麽了？”秦錚問道。
“如果最後問題解決了，你的訂婚……”雲橈抿唇，斟酌了一下用詞，“會被人取笑嗎？”
“你在擔心我嗎？”但見秦錚饒有興致地凝視雲橈，眉眼彎彎。
雲橈思索片刻，先是下意識點了點頭，隨後又晃了晃腦袋。
畢竟這只是他眾多想法中的一個，一時間連他自己也分不清這是不是在擔心。
雖然雲橈躲避似的迅速低下了頭，秦錚的視線卻始終沒有從青年身上挪開，轉而道，“我猜，你想說的，不止這些，對嗎？”
相處這麽久，秦錚意外發現雲橈比想象中的好懂。
只要判斷後發現不是對他不利的東西，這個小笨蛋就不會再花更多的時間去深入思考那些對他來說難以理解的問題。
這個小毛病讓秦錚略感苦惱之餘，還心生幾分慶幸。
有什麽，比了解自己喜歡的人更有趣的事情呢？
雲橈再度擡起頭，望向秦錚，語氣裏夾雜著幾分遲疑，“我會不會，很壞？”
“你指的是？”這個問題倒是在秦錚意料之外。
“因為我、好像，”說這話時，雲橈的心情同他說出來的話一般，略顯卡頓，“……在欺騙你的感情。”
話題是秦錚意想不到的話題，內容亦然。
或許他應該收回自己幾分鐘前的想法，笨蛋應該是他。
原來遲鈍的小家夥，也有在認真對待他的問題啊。
“你能審視我的感情，我很高興。”秦錚擡起手，將雲橈額前的碎發輕輕撥開，認真說道，“不如說，你考慮越久，我越高興。”
雲橈並不明白，歪著腦袋問：“為什麽？”
“因為這樣，你最終得出來的答案，會準確得多。”秦錚回答，順道糾正對方的胡思亂想，“這又怎麽會是在欺騙感情呢？每個人面對這些問題時，難免遇到當局者迷的時候。我不會勉強你在規定時間內給我答覆，等你準備好了答案，隨時都可以告訴我。”
“你為什麽，”雲橈又問，“會喜歡我呢？”
“我怎麽能不喜歡你呢？”秦錚答非所問，而是用手輕按著雲橈的後腦勺，讓雲橈湊近他心臟的位置。
雲橈並未抗拒秦錚的動作，他調整了方向，好讓耳朵能更貼近那個地方。
那是一段毫無章法的韻律，如同一個興奮的小人在一排排的架子鼓上活蹦亂跳，敲出一個又一個生動的音符，不斷訴說著它主人此刻的心情。
只聽見秦錚的聲音在上方響起：“喜歡的話，身體是不會騙人的，能理解嗎？”
低沈的嗓音透過渾厚的胸膛傳來，帶著沈悶的回聲。
雲橈聽完，前額貼近秦錚，自顧自地說：“因為我優點很多，所以……”
秦錚聽出了雲橈語氣裏的糾結，知道對方還需要花點時間去理解，便說，“不是，包括你的優點和缺點，我都喜歡。”
“……我缺點很多的。”
懷裏的聲音悶悶的，大有破罐子破摔的味道，敲得秦錚的心裏癢癢的。
“那我也喜歡。”秦錚彎起唇角，語帶笑意地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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